若拉

不怎么在lof发文啦,基本都发在微博和凹3,微博id:金鹿学级的若拉

出游
我妹妹珍妮忽然走进了我的房间里。 我吓了一跳:“珍妮,你怎么起来啦?” “我睡不着,汤姆。” 小姑娘径直坐上了我的床,两只悬空的小腿在床沿旁晃呀晃。 我看了眼挂钟:“嘿,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我知道。”珍妮低下头,“但我就是睡不着。” 我叹了口气,看着她。乌黑的头发搭在她的双肩上,被房间里的灯光照得发亮。珍妮有着一头和妈妈一样漂亮的黑头发,不像我这样粽不溜丢的。 幸好她不像妈妈那样总是对自己的发色抱有一种说不清的偏见。 这可是是真的!有一天晚上,我就清清楚楚地看见妈妈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头发乱剪一气。至于她究竟想剪什么样的发型,我到现在也琢磨不清,光顾着在第二天和珍妮一起对着那狗啃过般的发型笑了。 我知道我不该笑,因为妈妈明明在发现自己没有驾驭好那把剪刀后,趴在镜子前哭了好久。 也是,有谁能够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笑得出来呢? “汤姆……"珍妮忽然说道,两只腿晃得更厉害了。 “嗯?” “仙境在哪里?世界上真的存在仙境吗?” 当然没有,仙境什么的不过是骗小孩的把戏。 “……我不知道。” 就像是触动了哪个开关,我的回答使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 “我想妈妈了。”她继续说道,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嘿,你别哭啊。”我慌了,一面思索着我刚刚给出的答案是否足够得体,一面抽了张纸巾出来帮她擦眼泪。 如果说珍妮还怀疑着是否真的存在的话,那么我怀疑这多半是来源于我和妈妈的同时影响。 妈妈是相信仙境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三十几岁的人了,她居然还相信这些骗人的传说。我在读小学二年级时就被老师告知,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些东西,什么精灵啊,恶龙啊,仙境啊,都无非是什么“厌世者”们靠想象力虚构出来的东西罢了。世界的版图早被高高在上的卫星看了个透,这世上不再像以前那样有供鲁滨逊流浪的荒岛了。 这么说爱丽丝的事情都是假的?那个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呢?我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这也恰好能够解释为什么我在四岁那年对着一个“精灵树洞”许愿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回应我了。 啊,伟大的科技。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妈妈比我更像个孩子。 那天晚上回家,我就在饭桌上把老师的话复述给了妈妈听。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在饭后用洗碗的时间打了通电话找老师理论了一番。她看起来很激动,却在与老师的辩论中占了下风。 大概是因为英语不是她母语的关系吧!要知道,没有什么人的才思比妈妈还要敏捷了——反正周围人都是这么说的。她出生长大在一个亚洲国家,可能是中国,或许是日本,因为这是我唯一知道的两个亚洲国家。她和周围的人都长得不一样,黑色的头发和眼睛显得独特的很。真是奇怪,我见过金头发的人,粽头发的人,红头发的人,蓝眼睛的人,绿眼睛的人,粽眼睛的人,唯独没有一个能够像妈妈这样同时拥有着黑发黑眼。周围的人都很羡慕她,但大概是为了迎合周围的人吧——反正我是这么想的,她有时候会去理发店把头发染成和我一样的棕色。 她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一句她的母语。 妈妈去过很多国家,每次长途旅行回来她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写些不知道什么东西。托管我们的邻居卡罗尔阿姨说,妈妈会拿这些写出来的东西去卖钱,养活我们兄妹俩。 和其它孩子不同,我和珍妮打小没有见过爸爸。再小一点的时候,当我们问起“爸爸”是什么的时候,她总会告诉我们,“爸爸”是一匹脱缰的马。 后来到了学校,我才真正从周围人的聊天中理解到了爸爸是什么。爸爸是一个家庭里不可缺少的东西,就像妈妈,珍妮和我,谁也不能缺少。 但是我和珍妮的爸爸呢?每当问起这个,妈妈都会叫我们赶快吃掉盘子里的食物。或者忽然打开电视看新闻。 到了后来,我和珍妮在她面前都绝口不提爸爸的事情了。 直到忽然有一天,她在饭桌上哭了出来,拼命向我们重复着“对不起”,接着宣布道她打算去仙境躲起来,至于去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的爸爸回来照顾你的。”她突然说道。 珍妮和我都吓了一跳。 这大概是妈妈第一次向我们主动提起爸爸吧?其实无论是珍妮还是我,早就有一种预感了——或许爸爸已经死了,而我们早就做好了接受这个事实的准备。从小到大,爸爸的形象对于我们来说何止仅仅为模糊不清,我们甚至都没见过他一面。 我和珍妮哭了——我们很想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没有。 妈妈也在哭,那个晚上她不断地亲吻着我们,并要求我担负起哥哥的责任照顾好珍妮。 第二天,我特地起了个早床,却发现妈妈已经走了。我站在门口,望着安静的街道怅然若失,眼泪拼命地往下流。 忽然,一辆红色的轿车向我驶来。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金红色的头发,很高。看到我之后,他激动地把我举起来,向我介绍道他叫科林,是我的爸爸。 就在这一天,又来了另两个男人。一个叫约翰,也很高,大概是这三人中长得最帅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头发。另一个居然有着和我一样的名字,叫做汤姆,胖胖的,看起来最老,声音却很好听。 他们似乎都跟妈妈待在一起过一段时间,三个人因为谁是谁孩子的问题争吵了一天。 珍妮和我则站在一旁,怯生生地望着这三个突然驾到的“爸爸”。在过去的十年,我早就习惯生活在了没有父亲的环境里;而现在,却忽然出现了三个爸爸。相反地,我并没有什么幸福感或是满足感,就像个在饥饿中活活被七个汉堡撑死的灾民。 我和珍妮在争吵声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们决定每人轮流照顾我们一个星期。 我和珍妮就过上了流动人口的生活。起初我们都百般刁难着这三个爸爸,但相处到了后来,竟发现他们人都不错。妈妈已经离开我们了,但日子还得继续。 渐渐地,我们也习惯了和三个爸爸一起生活的日子。 直到今天晚上,珍妮忽然告诉我想妈妈了。 “妈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珍妮眨巴着那双泪眼看着我。 我本来想继续回答“不知道”的。 “嗯……可能是土耳其吧,我猜。”我答道。 “土耳其是什么地方?”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不过是有一次偷看了一眼妈妈的稿子,刚好看见这个地名罢了。 “那是妈妈的仙境。”我说道,“妈妈经常跟我提起过的。” 是啊,土耳其。 她嘟起嘴:“为什么妈妈没有跟我提起过土……土耳……其呢?” “因为……"该死,要是我和妈妈一样有想象力就好了,“因为妈妈要等你再长大一点才能告诉你。” “为什么呢?” “因为……”我歪了歪脑袋,“因为妈妈就是这么说的。” “噢——"她似懂非懂,“土耳其是个怎样的地方?” “就是仙境里的样子。”我几乎耗费了毕生的想象力,“那里的太阳比加利福尼亚的还要明媚,到处都是树林——想想太阳从树叶间的缝隙洒在地面上的场景。那里的空气是甜的,云朵吸起来就和棉花糖一样……在树林的旁边,就是大海——我保证你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海……对,比夏威夷的和加州的都要漂亮!它放眼望过去是蓝色的,可当你走近的时候,发现它变成了蓝绿色。水波在阳光下就像是一笔一笔涂上去的油画一样……" “那妈妈住哪里?” “妈妈会轮流到每一个精灵的小屋里寄宿。”我想了想,“那里的房子都被粉刷成了白色,因为精灵不喜欢暗色系的东西。” “那到了晚上怎么办?” “他们会点亮天上所有的星星。” “可是我们这里晚上没有星星。” “对啊,可是那里有很多星星——那可是仙境!没有人涉足过的地方!” “噢——" 这时,汤姆爸爸忽然在客厅叫了一声—— “噢,天啊!该死!” 珍妮好奇地往客厅走去,我跟在她身后。 汤姆爸爸看到我们很惊讶:“嘿,你们怎么还不睡觉?” “我睡不着。”珍妮眨巴着眼睛。 汤姆爸爸正在看电视新闻。由于怕影响到我们的睡眠,他一直把电视改成了静音状态。电视画面上,我能够通过剧烈摇晃的镜头依稀分辨出有人正在打架、放火,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我知道那儿肯定乱成了一锅粥。 看到画面下方的字幕时,我愣住了。 有这么一个瞬间,我很庆幸珍妮太小了,还不认字。 “土耳其”“政变”“武装冲突”等词语一下子侵占了我的视线。 没有什么森林,火光取代了太阳。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彻底当机了。


抑郁高峰期时写的一篇算不上小说的小说,太多关乎现实,我的现实的因素与寓意在其中了,只是把它放进一个收藏盒里,并不奢望有人能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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