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拉

不怎么在lof发文啦,基本都发在微博和凹3,微博id:金鹿学级的若拉

关于火车旅行


“K3次列车,它隶属于北京铁路局,每周三从北京出发,到第二周的周一才会到达位于莫斯科的亚罗斯拉夫利火车站,总用时约143小时,光是出中国就要花费上一天的时间,途径蒙古国,最后抵达莫斯科,全程共7692公里,同时也是目前中国铁路开行里程最长的旅行列车。列车上都是两人一间的小单间,还专门设有洗浴间,餐车还会根据经过地方的不同,来提供当地特色美食。它也是我国最贵的火车票,一张车票要5000元。”


昨天晚上,我一个很好的朋友给我发了一条这样的消息。


我两眼一亮。


“天啊,要是可以洗浴的话我真的心动了。”我回复道。


“哈哈哈哈我也是。”她说。

 

关于火车长途旅行的事情我俩曾经讨论过好几次。


老实讲,过去一切在长途列车上的经历于我而言都是不那么顺利,甚至是有一丝不堪的。它远远没有听起来的那么浪漫而恣意,习惯了二十四小时供应的热水、电源、外卖甚至是网络信号,悲哀而脆弱的现代人,一旦被放置在一个没有以上条件的绿皮车厢里,与世隔绝,除了目的地外哪也去不了,不能吃自己想吃的东西,忍受虱子和瘙痒,或者是毫无素质的同车旅客,二手烟,尚未修理的空调,肮脏的洗漱间,散发异味的厕所,这一切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击垮我们心中那最后一点对于浪漫的追求和幻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如此,我们还总是对火车旅行持有某种热情。


自从火车问世以来,全人类似乎都默契地将它当成了某种载体,某种象征。历史上第一部电影有关于它,多少书本影视剧里的邂逅、矛盾、阴谋、意外、释怀也有关于它,人间的喜乐悲欢皆被浓缩在了这一小节车厢里。那些沿途的风景,素未谋面的旅人,列车在铁轨上奔驰的声音,还有一本书,一杯茶,一切未知而颇具理想主义的东西都那么令人期待,都在深深吸引着我们。


去年十月我跟两个朋友去了一趟昆士兰,连接布里斯班城和黄金海岸的是一条干线。那是旅程的最后一天,拖着一身旅后独有的心满意足的疲惫,我们坐上了从黄金海岸回布里斯班机场的火车。整个行程计算下来并不长,只有大概两个小时。车厢里空得很,稀稀落落的乘客分散在不同的地方。我们三人彼此都不说话,用沉默享受着这难能可贵的两个小时。正值晨昏交替的时刻,我有幸见证了太阳光线变化的全过程,它竭尽全力地释放出所剩的全部光芒,那暖黄的、灿烂的阳光,就这样洒满了整个车厢,打在头发上,座椅旁,唤醒了久违的幸福感。沿途的那些乡村,野草,芦苇,树木,牛羊,还有天边变幻的云,都曾在你眼前路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再次坐上这趟列车啊,耳机里是循环播放的新古典和后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放空的脑袋里一切的烦恼忧愁都被稀释了,淡淡的,被忘却在脑后,像波西米亚人一样自由。我曾想过专门写一篇文章来记录这种感觉,但又受制于我贫乏的文字表达能力,那些过于碎片化的感觉和元素实在无法被完整地记录下来,所以我只好写了一篇很短很短的诗来代替。

 

在摇摇晃晃的列车上

我见证了一场

日月交替的仪式。

如果可以

我真想化作一股

悲哀的风,

如云般了无牵挂

嘶吼如浪花

和大限将至的残阳

棕榈或牛羊,

一并沉睡

温柔的昆士兰。

 

当天我就把这个经历告诉给了我那个同样热衷于火车旅行的朋友。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坐在火车上放空自己。


很幸福。


很幸福。


很幸福。


就在我们俩开始熟络起来的那个十三岁的夏天,我跟着我妈去了一趟大西北,也是我人生第二次坐上了从兰州到敦煌的绿皮火车。第一次坐这趟火车是我八岁的时候,但因为年纪太小,我已记不清什么了。虽然平时会抱怨我父母那无聊而微乎其微的生活情调,但有时候我又会看到我妈身上那股隐隐的浪漫主义色彩,比起其他的交通工具,她看起来总是偏偏对火车情有独钟。在我为数不多的长途火车经历中,几乎绝大部分都是跟着我妈一起的,其中两次都是这趟晚上十点左右发车的火车,始发地兰州,穿越整个狭长的甘肃省,由东南向西北,来到敦煌。狭窄的走道,陌生的旅客,有限的插头,不容翻身的三层床,你看不到属于城市的灯火,甚至看不到想象中繁星点点的天空,窗外尽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塞外的空旷与荒寂充斥着整个夜晚。


那天晚上我睡不着,躺在第二层的床上看着窗外发呆。那是个智能手机还没有完全普及的年代,陪伴在我身旁的只有一本余秋雨的文集和一部上不了网的翻盖手机。在这种床上你甚至不能坐起身来,只能半趴着倚靠在墙上调整姿势。列车里的灯已经被统一熄灭了,戈壁滩上也不可能有路灯,无尽的夜压迫着你,没有了城市霓虹灯的渲染,纯粹的黑夜被归还给了自然,黑暗对车厢内外皆一视同仁,就像一个失明的人,你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视觉感知,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拿捏不准,百无聊赖地待在九十厘米宽的卧铺上等待困意侵袭抑或是天边的第一缕霞光降临。


正如同每一个失眠的夜晚,我大概想了很多事情,但至今也记不清内容了。我只记得大概每隔好一段时间,窗外会出现一次短暂的亮光,它或许来自于过路的站台,油田,工厂,村庄,或者是高速公路,你可以听到大货车或是附近火车的鸣笛,这些捉摸不定的东西便是你唯一能够在这漫漫长夜里所能捕捉的全部。


从一个始发地义无反顾地奔向一个终点站,在这期间你可能会见到许多未曾预料到的事物,却无法离开,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看上去倒赋予了火车旅行某种宿命感。时间在这车厢里被无限放慢,那些你所试图逃离的东西似乎都在离你远去,在这天地之间你是孤独的,却也是自由的。


或许这恰恰也是它的魅力来源吧。


真的非常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可以和她一起踏上那趟K3次列车,一路北上,离开边境,途径蒙古国来到俄罗斯,来一次彻彻底底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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